她没说一句恳求,也没表示悔意。但她清楚,现在的局势不适合挑战父亲。
她不是放弃王座的人,她只是在等待——等待英格兰真正动荡、丹麦人真正出手、天下棋盘再洗牌之日。
她要的,不是一个傀儡国王的位置。
她要的,是所有人的王座。
871年5月22日,温切斯特王宫,议事厅。
朝阳刚越过地平线,石制的圆桌上已坐满王国重臣与骑士团成员。空气压抑,兵靴声、铠甲轻响声此起彼伏,谁都知道,这场会议不只是讨论战略,更关乎国家未来的走向。
阿瑟兰大帝环视众人,沉声开口:
“诸位——你们怎么看维京人?我还有多少年时间,能把他们彻底赶出英格兰?”
无人立刻回应。每个人都知道,这不是一个能轻易回答的问题。
梅林拄着法杖,神情凝重:“陛下,维京人之祸,急不得。他们并非寻常贼寇,而是一群有血仇、有谋略、有王室血统的征服者。”
他缓缓走到圆桌中央,目光在众人之间流转:
“六年前,865年6月,他们的父亲朗纳尔·洛德布罗克,遭遇海难后漂流至诺森布里亚,被艾勒王俘虏,扔进蛇坑活活咬死。”
有人倒吸一口凉气。
“那时朗纳尔临死前,在蛇群中吟唱一生功绩。他说,他的儿子们,会为他复仇。”
梅林语调更低:“三个月后,他的预言成真。白衫哈夫丹、无骨者伊瓦尔、蛇眼西格德、铁骨比约恩四兄弟得知死讯,发誓血洗英伦。”
“九月,伊瓦尔与哈夫丹率‘大军团’登陆。他们说得明白:不是为掠夺,是为复仇。”
“从那一天开始,维京人不再是劫匪,而是带着父亲仇恨而来的‘国仇之军’。”
大殿内一片寂静。
梅林接着道:“如今,西格德在丹麦为王,比约恩在瑞典称雄。伊瓦尔与哈夫丹则吞下东盎格利亚、麦西亚部分地界、诺森布里亚南部。建立了所谓的‘丹麦区’。”
“他们睚眦必报,视此地为父亲尸骨沉睡之地。他们——不会轻易离开。”
兰斯洛特叹道:“这些年,他们屡屡骚扰边境,焚烧村庄、抢夺牲畜,屠城之后还留下他们父亲的名字在墙上。他们的确不只是打仗——他们是在复仇。”
亚瑟、阿拉贡、阿尔弗雷德三人相互看了一眼,默默点头。
崔斯坦起身,语气坚定:“但我们总不能永远防守。总有一天,我们要主动出击,把他们赶出这片岛屿。”
阿瑟兰沉默良久,终于低声说道:“他们的下一个目标……会是麦西亚。”
梅林点头:“他们暂时不愿与我们正面冲突,但麦西亚若沦陷,下一步就会是温切斯特。”
阿瑟兰看向众人:“那就准备吧。即便不能主动出击,也不能让他们寸土必得。”
而在王宫西翼的阴影之中,摩根勒菲独自坐在自己城堡的书房内。
自从她归来后,鲜有人愿与她亲近。她的身份、她的过去,还有她在东盎格利亚那场“未遂”的加冕,令整个宫廷对她心生警惕。
但她并不在乎。
她在乎的,是权力。
她需要土地,一个真正属于她的权力基础。
她翻阅着记录贵族封地的名册,视线如刀一般掠过每一个名字。许多人老迈,许多人没有子嗣,还有些贵族多年不上朝、治理荒废。
“这片土地……本就不稳。”她低声自语,“要不是我父亲强撑着,英格兰早该被这些老贵族拖垮。”
她起身,走到窗前,望着温切斯特的塔楼、街市与哨岗。
“如果他们能彼此猜疑,如果边境再乱一些,如果麦西亚真的陷落……”
她的目光变得冰冷。
“我就能趁乱出手。”
她开始秘密联络宫廷中一些因战功不被赏识、或曾被阿瑟兰打压的贵族家族。
她没有明说目的,只是安排人手帮他们修缮田庄、解决债务、暗中散播对王权的不满:“摩根殿下才是真正体恤贵族的王室成员。”
而在她的私密书房深处,一张地图徐徐展开,上面用红墨标记了肯特、东盎格利亚、麦西亚……甚至温切斯特本身。
“我要的不是做一块地的女领主。”她在心中说道,“我要做整个英格兰的女王——不,是女皇。”
战争还未开始,但阴影已铺满王都。
维京人在北,摩根在中,阿瑟兰与儿子们的联合之力能否扛住一切,尚未可知。
但所有人都明白,一场更大的风暴——即将来临。